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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4.恰好半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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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要看不到正文那也做不了友好读者了, 你跳着看能看懂吗  溪砂找到贝珠, 告诉他珠明把拾京放跑时,贝珠的心咯噔一声, 到底还是出事了, 听到号角声, 拾京他不仅去了哈什山支援族人,而且还受了伤, 更可怕的是, 自己的儿子珠明也卷了进来。

    贝珠匆匆赶去祭坛。她知道, 珠明不会突然放走拾京,他这么做,或许和祭典有关。

    贝珠望着夜空, 干净澄澈的天空中,皓月撒在树林中那近而清亮远而雾茫茫的银辉,她说:“若真有神明,他们怕是早已对这片土地中的人失望透顶了吧。”

    溪砂不解:“为什么这么说?”

    贝珠回答:“溪砂, 珠明那么做应是有理由的。”

    “对啊, 巫依婆婆说, 越是虔诚的人越容易被邪魔诱惑,陷入罪孽的深谷。”

    贝珠神情少有的严肃,仿佛不是溪砂所熟悉的和善亲切的贝珠,她慢慢问道:“溪砂, 你知道巫依和大母祭典时要做什么吗?”

    溪砂茫然回答:“祭典还会做什么?不是要一起赞颂溪水吗?”

    “她们一定是要对拾京做什么。”

    溪砂点头:“告诉母神拾京要成为苍族人, 让母神借溪水的纯净将拾京那一半外族血净化……难道不是?”

    贝珠加快了脚步:“肯定不是这样。”

    贝珠问溪砂:“如果要拾京成为真正的族人意味着要他付出生命代价, 你会不会同意?”

    溪砂回答不上来,他想了好久,只是坚定的摇头:“贝珠你放心,溪水母神如母亲一般仁慈宽厚,她仁爱一切生灵,不会伤害我们的。”

    贝珠神色怜悯而复杂。

    贝珠到达祭坛时,巫依还在审问拾京,对于苍族人来说,溪水有净化心灵的作用。

    拾京浑身上下被溪水浇了个透,背后的箭伤依然没有处理,水流淌下来,衣服的每次摩擦对他而言,都像锋利的刀片刮在伤口处。

    拾京没有力气说话,他竭力保持着清醒,意识却越来越沉重,他困倦不堪,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,他一直以为自己清醒着,可实际上,他已昏过去多次。

    见到贝珠来了,珠明叫了一声阿妈,母子俩相视一眼,一切尽在不言中,贝珠压下心慌,给巫依行了礼。

    巫依问:“溪清让你看管拾京?”

    贝珠答:“是,祭典之前,拾京住在我那里。”

    “他今日私自出林,还穿了外族人的衣服,你可知情?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

    珠明吃惊地看着他的阿妈,贝珠说道:“是我让他出去的。今夜是外族的祈愿节,如同我族的祭典。他身上流淌着一半他父族的血,在成为真正的苍族人之前,他可以到林子外去,参加他们的祭典。”

    巫依的藤木杖敲击着脚下的祭坛,她愤怒道:“谁准你自作主张!”

    贝珠语气平静:“我是巫藤的溪水姐妹,她如同我的亲姐姐。她的儿子,就是我的儿子,身为母亲可以替儿子做任何决定。”

    “他在你这个母亲的教导下犯了大罪!”巫依头顶的猫头鹰一颤一颤,跟活的一样,红色的圆眼睛盯着贝珠,“他迷惑了你的亲生儿子,私逃出林。他不经允许私自与外族人接触,还抛弃了我族的衣饰。所有的这些,都代表着,在你的教导下,他的心灵依然被邪魔占据,他身体里流淌的血,依然充满了叛逆与邪恶!”

    “那你判我的罪好了。”贝珠平静道,“是我教导出了问题,罪在我。树木长不大,是因为雨水阳光不眷顾于它,幼鹿不食嫩草转而尝试血与肉是母鹿未尽到养育之责。今日之事,不是拾京的错,也不是珠明的错,而是我的错。”

    巫依干瘪的嘴缓缓说道:“你有错,但拾京和珠明也免不了责罚。”

    贝珠垂着眼,字字清晰:“溪水养育林中万物,一视同仁,不仅养育温驯的鹿,也养育了凶恶的狼与虎。溪水的宽仁厚德,身为她养育的后人,我们应该称颂效仿。巫依,看在溪水的份上,我请求你宽恕这两个孩子。”

    巫依若有所思。

    拾京睡了好久,睡梦中隐约中听到了贝珠的声音,随即,背后一阵剧痛,他瞬间清醒,他忍不住疼痛,呜咽一声,睁开眼,看到贝珠在他身旁,仔细帮他裹着伤,取出的箭头放在旁边。

    拾京强撑着精神,扯动了嘴角,对她笑了笑,轻轻唤了句:“阿娘。”

    贝珠怨道:“阿京好傻,为什么还要回来?”

    拾京挣扎着坐起来,发现自己还在祭台上,手腕上套着锁链,一时怔愣,贝珠说:“阿娘在想办法,一定会在祭典之前偷出钥匙,让你离开。”

    “我阿爸怎么办……”

    贝珠低声训斥他,“只要你活着,什么时候回来接你阿爸都可以!等你找到他的家人,一起来接你阿爸回去,巫依和大母都不能阻拦!”

    “可我走了,巫依一定会趁潭水枯竭,把阿爸烧掉。”

    “不会的,阿京你要信我,不会的。”贝珠说道,“只要阿娘在,不会允许他们这样做的,绝不会!听话,等阿娘明天拿来钥匙,你就离开这里,找到你父族之前,不要再回来,听到了吗?”

    拾京愣了好久,最终点了点头,贝珠松了口气,忍着心中酸涩低声说道:“好孩子,愿真正的神明祝福你。”

    北边林子传来一阵嘈杂,声音族长居住的竹楼方向而去,贝珠站起来踮脚远望,只能看到蜿蜒的火把长队,一直延伸到玉带林外,贝珠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,问道:“拾京,今晚的事外面有人知道吗?”

    拾京喘了口气,默默爬起来换了个姿势,小心翼翼避开背上的伤,倚在祭坛上的祭台旁,强撑着精神回答:“……青云营。我……跑到了青云营。”

    贝珠微微露出笑容:“阿娘觉得你有救了,希望会是好事情。”

    林外来的正是南柳,她带着青云营和赤珠营的两队人马,气势汹汹进林送和谈书。

    南柳停在族长住的竹楼下,也不管有没有人听得懂,大声说道:“大同怀远侯封明月,定远侯顾骄阳,明日前来与族长商谈迁林一事,这是和谈书,你们自己看。”

    她把和谈书放在旁边的树桩上,对闻声出来的溪清轻蔑一笑,说道:“听不懂就找能听懂的来,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们的答复。”

    尽管听不懂,但苍族人见和谈书上插着孔雀羽毛,知道这是重要信件,连忙将和谈书送上竹楼。

    溪清接过和谈书转身进屋,不一会儿,她出来吩咐:“大母有令,叫拾京来。”

    守门的苍族人回答:“拾京私会外族人,巫依将他锁在了祭坛,没办法前来。”

    溪清皱眉:“……私会外族人?”她看了南柳一眼,神情古怪,回屋与大母说了,再次出来吩咐道:“去和守坛人通报,我要去祭坛见拾京。”

    守门的苍族又答:“守坛人因帮拾京弃族逃跑,巫依罚他在墨玉潭思过。”

    溪清怒火烧上头:“这都怎么回事!”

    竹屋里,大母慢悠悠地说:“溪清,不必通报巫依了,直接带他们去祭坛,就说是我的命令。让拾京看这张纸上写的都是什么。”

    巫依在祭坛下的五彩缤纷的石阵中闭眼静思。

    整齐的盔甲摩擦声,脚步声以及噼里啪啦的火把燃烧声传进她耳朵时,浩浩荡荡的队伍已经整整齐齐在祭坛外站定。

    溪清向她行了礼,道:“打扰巫女静修。大母有命,外族送来了重要信件,需要拾京做译。”

    巫依没有说话,又闭上了眼,摆了摆手,南柳伸手裹紧披风,斜眼看了这个头戴硕大猫头鹰的老太太,哼笑一声,径自踏上石阶,溪清愣了一下,欲要拦她,却被南柳身边的侍卫挡开。

    南柳扭身从溪清手里拽过和谈书,走到拾京面前,见他憔悴不堪面色苍白,强忍着怒火和心头翻滚的心疼,把和谈书塞进他手里:“你还好吗?”

    拾京神情呆呆的,回过神,看了看旁边沉默不语的贝珠,展开和谈书,锁链哗啦啦响动着,南柳侧头问身边的侍卫:“这锁能开吗?”

    侍卫答:“构造复杂,苍族的锁我从没见过,不清楚。”南柳脸色更阴沉。

    待看到纸上写的字,拾京愣住了,南柳笑道:“拾京,念出来。”

    拾京抬头瞪了南柳一眼,却见南柳笑了,他无奈叹了口气,念道:“拾……京,你是我见过最傻的人……”

    后面不愿念了、

    听他不情愿地念出这句话,南柳哈哈笑出声来:“嗯,你最傻了。你要把我吓死了,宋瑜……就是你今晚见到的那个姑娘,她偏说你被族人带回去沉潭了,我心都要碎了。”

    拾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沉默了一会儿,他轻声说了句对不起。

    “现在,告诉你族人,明天早上,我们要来拜访你们族的族长,谈的事情和玉带林有关,具体什么事,明日会告诉他们。”南柳指着他:“你来做译者。明天他们放了你,我就带你走。墨玉潭那边你放心,有人在那里守着,只要明天潭水见底,潭下有什么,我都给你捞出来,一根骨头都不会少。”

    拾京呆愣地看着她。

    “我舅舅说,今晚先确定你有没有事,暂且不能动手。他有他的大局要考虑,不愿与你的族人硬碰硬,所以你再等一晚,明天我们离开这里。”南柳说完,又软了语气,征求他的同意,小心翼翼加了句,“告诉我,可以吗?”

    拾京点头,南柳露出笑容,再次说道:“拾京,你是真傻。”

    他们在苍族人面前,正大光明完成了约定,拾京看了眼贝珠,在贝珠意味深长的表情中,把明日和谈的事情告诉了溪清。

    溪清狐疑地看着南柳,怀疑南柳同拾京说了其他的事情,但即便是真说了其他事情,她也抓不到证据,只得卷好和谈书,做了个请的手势,让南柳离开。

    南柳转过头,带着笑容轻声道:“拾京,明天见。”

    溪清冷声道:“她刚刚想碰你。”

    “溪清姐姐,她只是没见过我脸上的驱邪符。”

    听他提起驱邪符,溪清眼中微有愧色,又僵持了会儿,她瞪了南柳一眼,不情愿地放下弓箭,也不管南柳听不听得懂,用苍族话说道:“这次就先饶了你。”

    南柳见她放下弓箭,抬起手微微动了动手指,笑了一笑,如映桃花。

    刚刚慢慢行来的公主暗卫接到信号又悄然散开,紧张气氛倏然消散。

    南柳转了转手中的面具,正过来,还给了拾京。

    “抱歉,刚刚唐突了。”

    拾京犹疑着接过面具,问她:“你不要了?”

    “我要的本就不是面具。”

    听她这么回答,拾京眉头微蹙。南柳见了,觉得他刚刚这一颦一蹙,像极了梅开抖落雪,又冷又可爱,当下心中一颤,自己先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,别过头去笑了笑。

    溪砂抓住拾京的衣袖问道:“她说什么?还要不要换?”

    拾京垂眼看着手里的香囊,问南柳:“我要把这个还给你吗?”

    “嗯?”南柳还沉浸在自己刚刚偶获的愉悦中,没听到他问的什么。

    拾京脸上就算抹了锅底灰也遮不住他那双眼睛,此时,那双眼正直直看着她,说来也奇怪,南柳心情竟然更好了。

    拾京又问了一遍:“你不要面具,那是想要别的东西吗?”

    南柳语气轻松道:“我啊,我想要……”

    她话刚说一半,忽觉若要把真话说出来,未免太过轻浮。

    南柳敛去三分笑,正经道:“我要的原本就不是面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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